黑色鸢尾花(8)

  • 深夜档,爆字数,累成狗

  • 这章好难写,诸位将就,掩面逃亡 

  • 致敬Sherlock S403 The Final Problem

在张绣收到求救信号之后,几乎是立刻集结人手,展开搜查,而最终寻找到那艘运货小船的时候,它已经一片狼藉的躺在一处偏僻的石滩上了。曹昂一套昂贵的黑色西装从领子到袖口都湿透了,肩膀上还被撕破了几处,他不耐的将湿腻腻的领口扯开,勉强的维持出一个优雅镇定的姿势,不悦的情绪仍是从紧皱的眉头流泻到绷紧的嘴角。他斜吊着眼睛看着张绣带人赶到,不等他开口就责难道:“真是好效率呢。等着你的救援,我怕是早就因公殉职了。”

被折腾出一头热汗的张绣把牙齿咬的咯咯响,才忍住不当众和上级争吵起来,只压低了声音辩解:“我接到了船上发出的信号就部署人搜寻了。但是您是在海上发出的求援信号,我只来得及定位到大致的海域,再想要精确定位的时候,信号就消失了。我以为您遭到了劫持,甚或是暗杀,所以派人几乎找遍了这一片,才发现船舷的碎片寻到这来。”

“哦?”曹昂拖长了声音问他:“我不过是借乘了来岛上运货的小船而已,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上面的?”

张绣吃了一惊抬头看他:“我并不知道是谁在船上,但是收到求救信号然后组织救援,难道不是标准的应对程序吗?”

“运输的货船受到袭击,推测所得难道不应该是有人想要劫船登岛吗?劫持登岛当然要想尽办法靠岸,那么无论要搜索还是防卫,不都应该在沿岸巡逻,为什么要派人到海上浪费时间,难道有人要暗杀买菜的师傅?”曹昂背环抱双臂在石滩上走了两步。

“原来您是因为这个不满……可是我并没有想这么多!我又不是您那个出名的咨询侦探弟弟,收到求救信号就行动了而已。何况最近在岛上来来去去的上级比往日多,我下意识的自然会怕出事。”张绣边解释,边观察曹昂身后,两个趴在地上的身影。

曹昂回头,扶起左边一个和他着装相似的男子:“这是我的助手,被袭击打晕了——不严重,你找人带他去休息室躺会儿就好。至于而那边的……”他看着右手边一个身着运输船工作服的人叹了口气,“就是试图劫船的人了。他被我敲晕了,但也没有大碍。你找人把他带到问询室,尽快弄醒他,我等一会儿要问他话。”

张绣上前查看了一下,曹昂的助手看着眼生的很,身上都湿透了,应该有掉到水里,但是呼吸很平稳。“去替他找身干净衣服,再叫医生检查一下。”张绣示意人将伤员带走,又去看袭击者,拉下偷袭者的兜头帽,他不由得惊呼一声:“这不是您那个出名的咨询侦探弟弟吗?”

“没错,有什么疑问吗?”曹昂挑了下眉毛。

“没有。你们弄醒他,随便找间审讯室看好了,记得也别得罪他。”张绣无奈的摆摆手,然后在手下依样带走曹植的时候,在他手上加了副手铐。曹昂看看他没有作声。

“现在,您可以谈谈来‘黑塔’的目的了。”张绣见事情都处理妥当了,转回头来问曹昂。

“不急,你带我去监控室。”

 

“这里可以监控‘黑塔’所有的房间以及通道。黑塔之外,除了南面一小片荆棘丛生的树林,这里也可以监控到东西两处码头。不知道您需要查看哪里?”张绣将曹昂带到位于‘黑塔’二楼中心的监控室里。监控室里一面墙上全部镶嵌的是大小不一的屏幕,随时监视着里外的重要通道。

“我想要查看一下贾诩的监禁室,他最近如何?”曹昂站到宽大的控制台上,看张绣在他身边把他要求的图像切换至最大的屏幕上。

“他,还是老样子。”张绣回答。

画面上,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的男子在他装饰的颇有格调的房间里专心的看书,屏幕里只看见他的侧脸。“呵呵……”曹昂轻笑,“你对他颇为优待嘛。”

“虽然这里的犯人以限制行动和交流为主,并未对生活安排多做交待,但他的待遇的确是比较例外了。但是,这是曹处长退休前吩咐过的,不必特意为难他,难道您不知道吗?”张绣低着头反驳。

“不特意为难就等于优待吗?看来我的语文学的不太好。”曹昂侧身盯着张绣,眼神凌厉。

“处长交待不可特意为难,那么别人要是愿意送进来一些‘礼物’什么的,我也就不必阻止了。事实上,与他交换信息,或借用他的头脑,老曹处长就做过。之后处里许多大人物也做过类似处理。小曹参议你很少来这里,但是不是也托人传过话吗?”

“‘礼物’什么的,按规定是不能造成任何威胁的,想必你也履行职责认真检查过了。”

“当然。”张绣点头,“都是日常用品和书籍,以及许多年前他索要的一把小提琴。”

“他要小提琴干什么?”曹昂皱了皱眉头。

“他说是日常休闲而已。小提琴可以让他想起一位故人,聊以忘忧。”张绣随口回答,话音未落,曹昂猛的回身伸手扣住他的咽喉把他撞到身后的墙上。张绣反手抓住曹昂的手臂,膝盖抬起来顶他的肚子,却顶了个空。

“我记得,当初订下的规矩是,这个监狱里任何人都不许和他交谈,你身为监狱长,是不是监守自盗呢?”曹昂措手不及将张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治住,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说。

“……我……我就只随口……问了……”张绣努力将曹昂的手扳开一线,喘着气说。

“随口一问就不是交谈了吗?”曹昂松开手,看也不看弯下身子猛烈咳嗽的张绣,回身在操作台上一通切换:“你播放的这段,不过是先前的录像而已。我倒要看看,贾诩他在玩的是什么把戏!”画面切换,还是同样的房间,画面中的男子也没变,只是他正站在房间的正中,倾情倾心的拉着琴,曹昂切换画面的一刻,他心有灵犀般的抬眼,朝摄像的方向瞥了一下。

曹昂抬手调大音量,激昂的乐声流泻出来。“去把他给我带来,亲自带来这里,立刻!”他有些颤抖的抬手指着画面,另一只手将一连串的屏幕切换出来,“我已经把从这里到他的房间的监控全部激活,你不要想在这里耍什么花样!”背后没有传来任何的脚步声,曹昂不耐烦的回头正要催促,就看到张绣站在他正后方,掏出枪指着他:“你别以为,我不知道你们父子做的那些肮脏的交易。”

张绣几近嘶吼的对他说,“他都告诉了我,我不会饶过你的!”枪声响起。

 

曹植看到贾诩的时候,他正站在囚室的正中拉琴。宽大的囚室里一角是豪华的四柱床,床上堆积这金棕色调的毯子与靠枕。床脚是单人扶手椅和小桌子,桌子上镀银的咖啡壶还冒着热气。靠墙的一排书架琳琅满目,唯有悬浮于他们之间的‘电网勿近’的悬浮标牌可以昭示贾诩的囚禁生涯。他西服革履站在哪里拉琴,曹植进来后仍然不疾不徐的完成了最后两个小节,然后收弦向他行了个礼。

曹植冷笑了一下:“我得说,你真不像个囚犯。”

贾诩抬起头打量他,从泛着暗蓝光芒的眼睛到乱糟糟的头发,从又湿又皱的船员服到手上的手铐,然后回给他一个露出尖利牙齿的笑容:“我得说,你还真像个囚犯。”

“你是说这个?”曹植冲他扬扬手,然后两手一分,手腕上的手铐应声而落,“小事一桩,被表象所蒙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。”

“哦,我可比这肤浅多了。”贾诩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又瞟了瞟曹植的一身行头,“你看我们身前共享折一堵无形而致命的墙,身后各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门,你穿的脏乱邋遢,而我看起来成熟稳重,显然我更加适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,出去见自己的小情人。”他冲曹植暧昧的眨了下眼睛。

“幸好这个世界还不像你这么肤浅,所以我身后的门是开着的,而你身后的是关着的。”曹植昂着头向后指了指。

“真遗憾,我身后的门,本来也是开着的呢。监狱长是个热诚的好人,希望小曹参议手下留情。”贾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浮向监视器的方向。

“这可要怪你了。”曹植慢条斯理的说:“据说,任何和你交心的人都会厄运缠身,永世不得超脱。”

“这说法可真恶毒。我和监狱长不过是谈了谈幽燕旧事,和曹孟德的辉煌年岁,以及我这把老骨头近年来的心酸,可怜可悯,又是犯了什么罪过呢。何况,若是我如此毒若蛇蝎,大侦探来和我谈心,就不会畏惧吗?”

“哪里,我只是来和你谈谈,一点真心也无,又怎么算得上谈心呢,更加算不得交心了。”

“哦,大侦探的真心,我可看得很清楚呢。你踏进这里看到我的那一刻,既平静又失望。你显然想见到的并不是我,却又清楚的知道我本应该就在这里。你想见到的到底是谁呢?炎热的夏日里宿命般的安排,温热的鲜血混杂喷泉的清凉,你哥哥的故事不能平息你的疑惑吗?”

“很好。”曹植干巴巴的笑了两声,“我喜欢你这样开门见山,直接回答我,他在哪里?不要像哥哥那样糊弄我,我有的事办法,让你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。”

“就算你要把我的老骨头拆掉,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。你看,我是一个困在方寸之地的囚徒,早就听闻过大侦探的名声,却从来没有见过大侦探的推理,就当满足我这个多年前也是叱咤一方的观众,来,告诉我,哥哥的故事被你抓住了什么破绽?”贾诩兴致勃勃的坐在他的单人沙发上问道。

“欲擒故纵吗?哥哥告诉我,他在那个夏天的喷泉边上,从阁楼的天窗里看到了被父亲藏起来的人——在喷泉边上根本看不见阁楼,我小的时候试过很多次。他的故事开头就是错的。”因为我曾经尝试过无数次了呢,曹植在心里对自己说,在那个喷泉边上,我从来看不见他。

“原来如此,还真是太轻率了呢。”贾诩喃喃自语,而后抬起头,“那么把这里当作舞台,大侦探不妨也听听我的推导吧。”他不再看曹植,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。“来看看,我这年迈的大脑到底有没有衰落。你和你的哥哥一起来到这里,你是来揭开往事的,而你的哥哥,他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来见过我,所以他一定不愿意往事被揭开。那么为什么他会来此陪你一同演这场戏呢?一定是为了我,他一直忌惮我。忌惮我却又来到这里,是因为怕你找到我。不,你对我并没有兴趣——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已经看出来了,你来这里只可能是找一个人,你收到了他的信息,知道他在‘黑塔’。那么,什么样的信息能让你相信他在‘黑塔’呢?太过曲折会引起怀疑,太过易得又苍白无力,我知道了,是信函,黑塔签署羁押令的信函,只有六处高层和黑塔监狱长可以获得。那么信函上是什么,让你相信他还活着的呢?你哥哥故事里的破绽?不,那只能证明你哥哥在说谎,你的表情,你的决心,一定有什么更加有力的证明,是什么呢?”他忽然回过头,兴奋的扬手:“一个密码,一个你和他之间的密码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告诉我,信函上写了什么,最后一个谜题,我会用你想知道的来与你交换。”

曹植静静的看着他表演,却丝毫没有激动的神情:“他的字。只有年满十五岁的孩子才会拥有字。他在十五岁的时候,我告诉他父亲为了大哥取了子脩的字,于是他也为自己取了一个。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。在他给我的信函上,他署了自己的字。我验证过,那是黑塔的羁押令无疑。”

贾诩忽然笑了起来,笑的姿态全无,从站着到蹲下,从蹲下到坐在地上。他笑的前仰后合,喘着气开口:“我真的没想到,大侦探居然如此幼稚,儿时的秘密?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相,你想要知道,曹子桓是怎么死的吗?”

屋子里爆出咔嚓一声,曹植手里好握着的手铐被他生生拧凹进去,发出一声闷响。背后脚步声响起,司马孚出现在门口:“子建,出了什么事?”他之前装成曹昂的助手,早已摆脱了监狱的守卫跟了过来。曹植摇摇头,纹丝不动的盯着贾诩,等着他开口。

贾诩笑够了,抬起眼睛望着他们开口:“当年,我在阁楼上挟持了你的哥哥,不是你的子脩哥哥, 而是另外一个。我想用他的命,换取你父亲的高抬贵手。我曾经与他作对,但之后节节败退,输的心服口服。我可以放了他的儿子,保守他的秘密,只要他免去我的牢狱之灾而已。可惜,他自己也知道,他的克星不是我,他所畏惧的也不是我。开启他的秘密的钥匙,就是他不愿让人知道的儿子。而那一刻,他做出了决断。我拿着刀,比着你哥哥的脖颈,而你的父亲,他朝我们开枪,他说,安息吧,我的子桓。”

 

几乎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,曹植从原地弹跳起来,直直朝贾诩扑去。司马在他后面喊:“小心,你们之间隔着电网。”然而曹植没有碰到任何障碍,重重的撞到贾诩身上,把他压在地板上,握住流血而颤抖的拳头,狠狠的往他头上砸下去。贾诩侧头避开他,这一瞬间,他脸上那些疯癫的神色完全消失。他抬手,袖子里银色的光芒一闪,什么东西抵在曹植领子上,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:“别动,他并没有死。”

曹植楞了一下,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贾诩为什么要将一把叉子顶在自己领口,就听到贾诩继续小声说:“监控室看不到这个角度,你陪我演一场戏。”

曹植猛的挣扎了一下,却没有摔开贾诩的手,任他翻身,一只手仍然抵在自己咽喉,另一只手撑着地,凑到自己耳边,用身体遮住窥探的视线。他们身后,司马孚焦急的拔出枪,冲着贾诩喊:“你放开他!”

 

贾诩的脸上又恢复了几分讽刺几分疯狂的神色,他的手沿着曹植的面颊划过,凑近他的耳朵仿佛在呢喃,声音却清晰的字字可辨:“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刚刚在花园里,就是下面那个喷泉的边上,用这把刀,捅死了你的哥哥。他的血很热,而泉水冰凉,我在冷热交汇的血雾间向上看,就看到了阁楼上的你。我就在想,你的命运,是在这血中重生,还是在这雾中湮灭呢?”

曹植眉头皱了一皱,小声说:“你玩的什么把戏?”

 

贾诩轻笑了一下,他一手攀过曹植的头顶,几乎是半搂的姿势压住他的肩,将手里的叉子沿他的颈线划来划去:“你的哥哥误打误撞,卷入了我和你父亲的博斗。你会不会是下一个牺牲品呢。在这里,我用力,你就会血溅当场,然后你的父亲会因为愤怒开枪打死我。然后被伤痛和后悔折磨。这所有的故事会被揭开,我会为你殉葬,他会在牢里忏悔思念你和你的母亲,怎么样,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结局,不用绷着脸,我可以看透你的眼睛。”

“你再不放开,我就要开枪了!”司马孚威胁的语音浮在空气里,却完全无法引起曹植的注意,他惶恐的看着贾诩,他在做什么样的表演,答案呼之欲出。

 

“不,我告诉你,这并不会是真正的结局。你的父亲不会甘心这样的结局,他会打死我,然后把我们的尸体藏起来,毁灭掉。他会对外宣称,我抓走了你的哥哥,我们失踪了,然后,至于你,我亲爱的孩子,你的来由本就被他掩盖,你的存在也早已被抹杀,而你的未来也至此消失。嘘嘘,别哭,这冰蓝色的眼睛流出泪来,就像融化的冰山一样,你喜欢这个结局吗,这个你从来不曾存在过的故事?”

 

“闭嘴。”曹植反手握住贾诩的手腕,想要摆脱他的禁锢。贾诩死死按住他,声音却片刻不停:“现在,我给你一个机会,给我们一个机会,我会向他投降,我会说服他监禁我,而不是杀掉我,然后把所有的秘密沉到海底。而你,你会得到一个机会,成为另外一个人,以另外一个身份活下去,然而没有关系,我会帮你找回自己的身份,你帮我逃脱枷锁,我帮你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你的世界!现在,给我一个名字,一个暗号,我会在日后,把你唤醒。”

 

枪声响起的同时,贾诩猛的把曹植推开,两个人各自向后跌坐在地。司马孚迅速赶过去把曹植扶起来:“你没事吧。”

曹植的脸色完全的苍白,他张嘴,哆嗦了几下,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司马孚咬牙:“我不会放过这个神经病的。”他转身要去抓贾诩,刚迈出两步,就听闻砰的一声轻响,白光刺眼,之前隔离在曹植和贾诩之间的电流屏障重新启动,将房间再次分成无法跨越的两段。司马离的太近,被电流波及,呻吟了一声摔倒在地上。

曹植将他扶起来,握紧了他的肩头说:“当年,被贾诩杀害的是子脩,而子脩才是子桓!”他拉过司马转身就跑,“我们现在就去监控室。”却发现身后的大门已经被锁住了。

他们的对面,贾诩也站起来跑向门边,而他身后的门也已经被锁住。

墙上的机关被触发,贾诩的那一排书架咯啦咯啦的被移开,露出后面一扇屏幕来,屏幕上的人显然经过一番争斗,白色的袖口,领子上都溅着鲜血。他眼睛闭着,而眼泪一滴滴涌出来,嘴角却绽开一个微笑。

“哥哥,你看着我。”曹植对着屏幕轻声呢喃。

 

贾诩却没有说话,他伸出手,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。

 

曹丕睁开眼睛。冰川初融。星堕九天。

评论 ( 40 )
热度 ( 29 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星球定制 | Powered by LOFTER